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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产科一病房副主任赶到手术室,第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病人都不是我的病人,她什么情况我都不了解,我怎么给她做手术?!麻醉师提醒到:先别说了,先看看胎心吧!产科副主任然后进行床旁B超检查,B超显示胎心10次/分。10分钟后,胎心消失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的天塌了,痛哭,大喊宝宝快回来!快回来!可是宝宝回不来了!永远都回不来了!
接下来就是继续未完的阴式分娩,这时的阵痛我已感觉不到了,我只感觉到我的心痛,但还又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真的,也许只是仪器出了问题,我的宝宝还有心跳,我要使劲,尽量配合医生,赶紧把宝宝生下来,宝宝还是活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哗”的一下,我感觉肚子空了,我知道宝宝出来了,没有哭声,可是我还不死心,哭着哀求医生给宝宝吸氧。医生没有回应,我该知道结果!我彻底绝望了!我听见医生让护士把孩子抱走,说怕我看见受不了。我那时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孩子一眼,我不顾一切地哀求医生,医生答应了,宝宝躺在护士拎着的一块绿色的布里,我躺在产床上伸出手想去摸摸他,还没等我够着,就被护士匆匆抱走了,我看见了我的宝宝,虽然这一眼很短暂,但是刻骨铭心!我看见他的头发黑黑,小脸红扑扑的……
之后的是直切伤口缝合等等,我已无任何感觉,我只觉得我的肚子空了,我的心也是空的,睁着眼睛,没有眼泪!直到被推出手术室,爸爸和老公围上来时,看见这两张熟悉的脸时,我痛哭失声:宝宝没了!老公和爸爸没能忍住,我们三人抱头痛哭!妈妈在病房等着,含着眼泪给我盖好掖好棉被,然后就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让我闭上眼睡一会,我大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没有哭声,任由眼泪流湿头发和枕头,妈妈自己流着泪,边给我擦眼泪边安慰我。趁着老公出去打水的功夫,妈妈告诉我别哭了,说我这样老公受不了,说那会医生从手术室出来说孩子不行了时,他就坐在楼梯间里已经痛哭失声了,妈妈末了补充一句:男人那样哭更让人受不了,他比你还伤心,为了他,你不能再哭了!我强忍着眼泪不再哭,我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从手术室出来将近三个小时后,我的主任医师尚涛终于出现在我的病房里,和我说孩子的死因是因为脐带绕颈引起的胎盘早剥,我说这些专业术语我不是太懂,我只知道象我这样的健康产妇,脐带绕颈一圈在一个小小的县级医院都能顺利生下来,为什么我选择这个城市最好的医院,最权威的专家大夫,孩子却没了!我只知道我该做手术的时候,主刀医生尚涛你不在,麻醉师不知道采取什么麻醉方式,产科病房副主任到后也没敢做手术!我的宝宝就这样在延误中没了!她竟然解释说她身体不好,医院院长特批她只上半天班,她会诊决定我手术后因为有事就走了!还和我说后来不是该去的医生都去了嘛!我不想再和她说下去了,因为从手术室里麻醉师、主治医师王蕾蕾、产科一副主任的对话,我就知道,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是尚涛来做手术,而尚涛她即使会诊完有事离开后她就我的这个急诊手术也没有安排别人来做!没有这样的长达二十多分钟的耽误,我的孩子会没有吗?!二十几分钟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完成一个小小的剖宫产手术吗?!这是医生医术还是医德的问题?!
那一夜,我无眠,家人都无眠……同病房的已经生完孩子,病床尾就是婴儿床,婴儿饥饿要吃奶的哭声撕扯着我的心,那舞动的婴儿的小手粉嘟嘟的,在我的眼前是那么有诱惑力,我幻想着我的宝宝也躺在床尾的婴儿床里,伸出小手嗷嗷待哺……
我扭头问妈妈看到宝宝没有,是男孩还是女孩,妈妈含泪说看到了是男孩,身体看着很好,小鸡鸡都发育得很饱满了,脸貌像我……我又忍不住痛哭!6月3日,下午医院护士例行给我发住院费用明细,明细上“死胎接生”这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6月4日,我和老公说,出院吧,我受不了!
回到家,一进门一眼看见客厅里放着的婴儿床和好友从南京刚寄来的婴儿车,我忍不住又痛哭失声,婴儿床里有婆婆做来的小棉被小褥子一大堆东西,婆婆送来的那一天,我就忍不住将褥子被子铺好,围着婴儿床绕了好多圈,想象着孩子躺在里面伸出双手要我抱的样子……婴儿车住院前两天刚收到,好友说我肯定生的是男孩,所以给我选了一款康贝新款,黑色小红点的,接到快递那天,我就想像满月后推着孩子去家附近的医院游泳的情形……
进卧室安顿好,妈妈忙着去做饭,老公看我心情不好,拿着mp3进来问我要不要听点音乐,我一听眼泪又掉了下来,mp3里全是宝宝的胎教音乐。从宝宝三个月时,临睡前我都会一晚不拉的给宝宝听音乐,抚摸着肚子和宝宝说话。冬天时,我和老公到公园里会给宝宝讲冬天是什么样子,公园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什么景象;春天来了,出去散步时,我会抚摸着肚子给宝宝描述春天的样子,给他讲春天里发芽的嫩柳和粉红的桃花,树上叽叽喳喳叫的小鸟叫什么名字……
家里冰箱上贴的明星宝宝画、浴室里放的婴儿澡盆、床头放的育儿杂志、待产包里我早已洗好晒好的婴儿衣服、尿布、奶瓶、瓶刷、消毒锅等等与宝宝有关的一切东西都被妈妈和老公悄悄地收了起来……
我们准备打官司,老公从医院复印来的病历无意被我发现,分娩记录上写着:分娩一男死婴,胎儿体重2910克,身长49厘米!这个数据一直在我脑海中盘旋,我无数次回想分娩出时我仅看到的那一眼他的面容。数天后,从医院冷冻柜取出他时,我再次看见了我的宝宝,他是一个健康漂亮的小男孩,头发黑黑的,小手小脚都肉乎乎的,我抱着他不肯撒手,即使他已经没有了呼吸,已被冻得梆梆硬!妈妈哭着从我手中抢走了他。这一次见他之前,我和家人保证我不哭,我就看一眼,而那一刻我没有做到!
还我孩子一个公道,大家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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